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参加了卡塞尔文献展,一定能成为大师吗?

于明祎 时尚芭莎艺术
2024-09-03


第15届卡塞尔文献展(Documenta 15)海报



整个夏天,德国城市卡塞尔都沉浸在艺术的狂欢中。这场五年一度的盛事波及着所有从业者的心。赏作品、看趋势,抑或游玩,其承载了诸多期望。作为艺术家,个人作品曾展出于此更是职业生涯的“勋章”。但参加卡塞尔文献展就可以成为大师吗?今天,时尚芭莎艺术与你探讨。




01

权威的奠基


八月暑气正盛,卡塞尔在人潮汹涌中愈发显得如火如荼:为期百天的第15届卡塞尔文献展至此已过大半,盛会即将落下帷幕。与往年不同的是,本届参展艺术家中的“新面孔”似乎格外多。而翻看策展团体ruangrupa早于去年公布的名单,除金狮奖得主吉米·德拉姆(Jimmie Durham)、亚洲艺术文献库(Asia Art Archive)、酷儿黑人女性二人组“黑色量子未来主义”(Black Quantum Futurism)等艺术家或机构外,此名单里基本没有“叫得响”的大师名字。


由艺术家丹·佩乔夫斯基(Dan Perjovshi)绘制的弗里德里希阿鲁门博物馆(Museum Fridericianum)的立柱,第15届卡塞尔文献展,2022年

第15届卡塞尔文献展宣传物及博物馆立柱,2022年

不了解这场艺术界顶级盛会的观者一定又要发问了:卡塞尔文献展?就这?


实际上,卡塞尔文献展从来不缺大师。回顾历史,其得以声名远扬除非凡的学术与理论引领地位外,还有众多如今仍在霸占艺术界视野的人物为它奠基。譬如在1955年举办的首届卡塞尔文献展中,人们就观摩到了几乎所有欧洲现代主义大师的作品:毕加索、马蒂斯、蒙德里安、康定斯基等艺术家的架上绘画;亨利·摩尔、汉斯·阿尔普、考尔德的雕塑……


第一届卡塞尔文献展的展厅,1955年


四年后,一众抽象表现主义的关键艺术家也被邀请至第二届文献展。16件杰克逊·波洛克的大尺幅“行动绘画”被安置在图书馆阅览室,劳森伯格、丰塔纳、沃尔斯等艺术家亦在参展名列中。彼时,该流派刚在美国立足,正风生水起。而此届也被视为将美国艺术正式引入欧洲的发端。


卡塞尔文献展之父阿诺德·博德(Arnold Bold)在杰克逊·波洛克的画前,1955年

威廉·德·库宁的作品展出于第二卡塞尔文献展,1959年

左上:约瑟夫·博伊斯“蜂王”系列作品,第三卡塞尔文献展;左下:约瑟夫·博伊斯《直接民主制的办公室》,第五届卡塞尔文献展;右上:约瑟夫·博伊斯《工作场所的蜂蜜泵》,第六届卡塞尔文献展;右下:约瑟夫·博伊斯《7000棵橡树》,第七届卡塞尔文献展。


其后的早期文献展一步步展露出其具有前瞻性的野心。装置、行为、观念艺术的重要人物陆续登场,如约瑟夫·博伊斯自第三届起就未缺席过该展;随之而来的是波普艺术、色域绘画、硬边绘画,安迪·沃霍尔、朱利斯·奥利茨基、埃尔斯沃斯·凯利等艺术家顺理成章地霸占了这片沃土。国际性与先锋性尽现,而策展人拥有的最高决策权则将高度“艺术自由”赋予卡塞尔,加上诸多“权威”的参与,文献展自此风头无两。


但参加卡塞尔文献展的艺术家皆为大师吗?不尽然。



02

参加卡塞尔=未来大师?


乔纳森·博罗夫斯基(Jonathan Borofsky)《走向天空的人》,第九届卡塞尔文献展,1992年


卡塞尔文献展之所以盛大,一定程度上要归功于“数量”上的碾压。自首届起,该展就汇集了来自148位艺术家的670件作品;第二届,这两个数字已达到339与1770。至五年前,第14届文献展亦有163位参展艺术家。


玛塔·米努欣(Marta Minujin)《书之帕特农神庙》,第14届卡塞尔文献展,2017年


庞大的数字决定了此展绝非以艺术家为主体,被誉为“关于展览的展览”也表明出其对策展的侧重。文献展的成功因此并不完全由是否有大师之作来判定。然而,由于大胆的策展理念,其勇于引入实验性艺术,不少“绩优股”皆于生涯早期在此留下了惊鸿掠影。


1968年,刚开始“包裹艺术”实践的克里斯托已抱着所有材料来到了文献展。多次尝试后,卡尔斯奥厄草坪上终于升起了一件巨大的白色“香肠”。这件被命名为《5600立方米的包裹》的作品令其迅速在圈内声名鹊起。


克里斯托·克劳德(Christo Claude)《5600立方米的包裹》,第四届卡塞尔文献展,1968年

克里斯托和珍妮·克劳德(Christo and Jeanne-Claude)

吉尔伯特和乔治(Gilbert & George)


几年后,初出茅庐的行为艺术组合吉尔伯特和乔治(Gilbert & George)扮演的“活体雕塑”也来到了这里,二人像艺术品一样在展厅内诡异地游荡。随后三届,该组合皆参与其中,并于1986年荣膺透纳奖。文献展对二人生涯的加持作用可想而知。


而前卫如卡塞尔,亦拥有决定“何为艺术”的话语权。历年中最受关注的第五届文献展便呈现了瑞士艺术家阿道夫·沃尔夫利(Adolf Wölfli)的作品。彼时,其还不为艺术界所知,但来自文献展的肯定令其在后续成为了“局外艺术”的重要成员。


阿道夫·沃尔夫利(Adolf Wölfli)《Rückseitig am Ende des 16 zeiligen Textes signiert Skt》,铅笔纸本,50×69.5cm,1928年


更多地,如偶发艺术、激浪派以及在第六届文献展“压倒”绘画的观念艺术都曾是座上宾,诸多被写入历史的艺术家皆在这里粉墨登场。但参加文献展能否作为其职业生涯跃升的决定性因素则很难厘清,且这场顶级展览对趋势的敏锐性令参展名单变得“复杂”但又充满可能性


事实上,名单中有不少创作者早已消失在人海;“平平无奇”、看似“不太成熟”的作品同样会被带至卡塞尔。尤其自1987年起,文献展关于艺术走向的单一探讨逐渐减弱,转而关注社会问题,目的便更非仅呈现某件大师之作。


本·沃杰(Ben Vautier)于第五届卡塞尔文献展,1972年

本·沃杰(Ben Vautier)《本是第五届卡塞尔文献展最重要的艺术家,1972》(Ben is the most important artist at Documenta 5, 1972),1972年


换言之,参加文献展是成为未来大师的“必要不充分”条件因为不可否认的是,卡塞尔被视为对艺术家学术价值的认可。正如参加过第14届卡塞尔文献展的影像艺术家道格拉斯·戈登(Douglas Gordon)所认为:于艺术家而言,拥有卡塞尔文献展的经历“是达到顶尖水平所必需”。


克拉斯·奥登伯格《镐》,第七届卡塞尔文献展,1982年



03

参加卡塞尔=畅销?


大师不一定畅销,畅销不一定是大师。在探讨卡塞尔与市场的关联前,这一点必须明了。况且,随着文献展理念性的先行,绘画作品逐渐减少,影像、行为、观念等不具有太高市场流通性的作品占据着这片土地。所以,媒介的多样性令“畅销”本身成为伪命题。


吉米·德拉姆《This Stone is from the Mountain / This Stone is from the Red Palace》,第13届卡塞尔文献展,2012年


但对于已有市场基础的艺术家来说,卡塞尔文献展实则是“镀金”之旅。1992年,路易斯·布尔乔亚参加了第九届卡塞尔文献展,这提升了其国际知名度,也为艺术家二级市场的壮大埋下伏笔。此后十年,布尔乔亚的作品价格稳步上升,并于2002年首次突破百万美元大关。


路易斯·布尔乔亚《Blind Man's Buff》,大理石,92.7×88.9×63.5cm,1984年,于2002以143.9万美元售出。
路易斯·布尔乔亚《Spider》,钢、青铜,326.3×756.9×706.1cm,1997年,于2019年以3205.5万美元售出,为艺术家作品最高成交价。


一个更为近期的案例——今年六月,高古轩宣布与艺术家斯坦利·惠特尼(Stanley Whitney)达成代理关系。2017年,后者的作品在第14届卡塞尔文献展中亮相。在此之前,惠特尼鲜少出现在二级市场,甚至在2013年至2015年间只有三件作品上拍,平均售价也仅约1.5万美元。


而在参加文献展后的第二年,其作在一级市场陡然攀升至六位数,热情瞬间波及至拍场。本季春拍也再次刷新了艺术家的最高成交价,一件名为《Nightwatch》的作品以172.9万英镑售出于苏富比伦敦。


斯坦利·惠特尼的作品于第14届卡塞尔文献展中展出,2017年

斯坦利·惠特尼《Nightwatch》,油彩麻布,183×183cm,2012年,于2022年以172.9万英镑售出,为艺术家作品最高成交价。


即便卡塞尔文献展所具有的学术性与中立的态度令其“避开”市场,但它仍是考量艺术家的一杆秤且若追踪曾经参展艺术家的去向,你会发现几乎所有有艺术家参加文献展的画廊,都会把这些艺术家的作品带到巴塞尔艺术展。


或许文献展的学术、巴塞尔的市场与画廊的推广“三管齐下”,正是当代艺术市场最直接的“造星”之路?无论如何,参与文献展为创作者带来的声望与知名度无可比拟。而卡塞尔在做的也正是将那些被忽视、处于边缘化的艺术家带入人们的视野。


Yaya Coulibaly《The Wall of Puppets》,装置,第15届卡塞尔文献展,2022年,摄影:Maja Wirkus


回到如今的卡塞尔,短短三个月,印度尼西亚艺术家小组ruangrupa将整座城市变为了集体式的公共社区。不同于人们常识中的展览:绘画悬挂于墙,装置肃然地摆在白立方中央,宽敞、明亮、一尘不染——策展小组以印度尼西亚农村的公共建筑“Lumbung”(米仓)为理念,将其中的经济、生态与社会模式“挪用”至了卡塞尔。


印度尼西亚艺术家小组ruangrupa


于是,游客尽可在这里参与多种开放式的体验项目,菜园、露天影院、棋牌桌游、手工活动……这一回,卡塞尔文献展如一场盛大集会。“艺术家的参与是为改变现状或做一些新事情。他们会与观者一起决定、一起讨论。”ruangrupa的创始人埃德·达玛万(Ade Darmawan)如此说道。令人瞠目之余也难免引发思考:这是否是艺术新趋势?毕竟这里是卡塞尔。


弗里德里希阿鲁门博物馆内的手工项目,第15届卡塞尔文献展,2022年,摄影:Baruch Gottlieb

来自泰国的Baan Noorg合作艺术与文化创作的室内U型场地,第15届卡塞尔文献展,2022年


毕竟这里是卡塞尔,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。且你还需将此当作一次“预热”,说不定其很快就将席卷艺术界的大小角落。而对于名单中的艺术家,我们则需更长时间地观察与等待。因为艺术界的脚步如此之快,那些出现在你眼前的名字,一切皆有可能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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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、文  于明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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